如煙

來台前每年的12月31日，總是守在電視機前看相隔幾千里的演唱會和101煙火。午夜12點一到，興致勃勃地跟著倒數54321，然後繼續盯著螢幕聽五月天唱歌。

來台後的12月31日，再也不看跨年轉播了，轉而在清大人社院煙火璀璨綻放後向身旁的朋友說聲新年快樂，或是在睡夢中度過，或是在好友家煮飯喝酒。

在台灣第五年，今年竟是第一次在台北跨年。原本懼怕洶湧人潮，跨年夜想安靜待在宿舍讓江左梅郎伴我度過。最終還是抵擋不了煙火的誘惑，決定出門面對人群。

站在國父紀念館前，盯著101發呆許久，多年前在電視機前忠實守候的場景快要登場，想想洶湧人潮的可怕場景竟然就這樣把我自己擋了四年，四年從未跨出這一步，到了今年，也算如願以償了。

今年回了一趟馬來西亞，去了一趟港澳和斯里蘭卡，今晚我在台北這座城市。

12點一到，101陷入極短暫的黑暗，然後是狂野奔放、形形色色的煙火圍繞著101狂舞。被炫目煙火簇擁的台北101，好幾次自視線隱沒，大量的濃煙殘酷地在另一頭緩緩行進。周遭安靜得詭異，轉頭一看，見大家都拿著手機相機努力捕捉剎那的絢爛。幾分鐘後，煙火消退，一切回歸平靜，101一如既往地明亮。

2015年，就這樣如煙隨風飄散。

2015年，既愉快且充實，夾雜著身處轉捩點的迷茫與不安。被台大研究所錄取，慢慢告別新竹；修了好課，在機緣巧合下讀了人生中最喜愛的一套書；寫了文章得了月涵，讓我知道原來自己寫的東西還有價值和意義；去了澳門，再回到一直喜歡的香港；去了蘭嶼，找到自己在台灣最喜歡的靜謐角落；到陌生國度當背包客，認識了好多有趣的人事物；回到現實，到台大報到，研讀碩士班。

這年頭依然感受到了許多人對我家人般的照顧。過著多年漂流不定的生活，常常寄宿朋友家或親戚家，甚至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也願意至誠地待我如家人。想起在斯里蘭卡的時候，民宿老闆娘不忍心將我丟在空無一人的民宿，特地整理了家中孩子的房間，鋪了乾淨的床單，替我調整好電風扇的角度，溫暖地說了聲晚安再回到自己房間睡覺。我永遠記得她慈眉善目地說了那麼一句話：“You are a girl, we have to protect you.”

突然想起自己從未參加馬來西亞的跨年活動，不知雙峰塔是否也綻放煙火？如果有，跟眼前景象相比，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歌不對題，只是剛好在2015年的最後一天聽到自己由衷喜歡的歌，然後旋律就在腦海中縈繞不去。看到MV中的JJ，他終究遮蓋不了歲月在他身上深刻且殘酷的刻痕，當年那個高唱《江南》的年輕小子，如今只是珍貴的青春寫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