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的日出

2017.10.22-11.03 柬埔寨

是什麼樣的日出，讓吳哥寺在清晨五點多就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守候在護城河、藏經閣、聖池、西參道等處迎接清晨的第一道曙光？

來到吳哥寺等候日出時，你會驚訝世界上竟然會有那麼多人願意為了吳哥的日出天未亮就摸黑起床，從暹粒市區一路趕到這。沒有門票的人，或站或坐在護城河前遙遠觀望那五座尖塔，等候曙光將尖塔們都染成金黃色；拿著相機或手機準備用鏡頭記錄這舉世聞名的日出的遊客，則是擠滿在兩邊聖池前方，只為求得一處沒有人頭的視野縫隙；更有人捲起褲管，雙腳和相機腳架都泡在池水中，看來一張美麗的吳哥日出照他勢在必得；不求拍照的人則是三三兩兩坐在藏經閣處，用雙眼欣賞也就值得了。

10月23日，來到柬埔寨的第二天，我與同寢的瑞典女孩四點半就摸黑從旅館出發，騎著腳踏車先到四公里以外的售票處買票，再往另一方向騎往吳哥寺。

吳哥寺，又稱小吳哥，「吳哥窟」這詞狹義來看的話，其實指的就是這座寺廟。

雨季還未結束的暹粒，清晨不止一點寒意都沒有，悶熱的空氣讓我們騎了一陣子後就大汗淋漓。入口處早已擠滿等候的遊客們，我們見到護城河擁塞的人群，以為這裡就是欣賞日出的最佳地點。

經歷了旭日從地平線升起的那一瞬間後，我們從西參道進入，準備開始探索吳哥寺。來到吳哥寺前的聖池，看到比在護城河那裡更為壯觀的人潮，才驚覺這裡才是網路上吳哥日出照的取景地。

當下跟自己說，反正有的是時間，挑一天再衝一次日出吧。

隔天一早很熱血地又出發了。因為不用繞去售票處，所以騎的是另一條更近的路。殊不知騎出市區後，不見路燈的踪影，經過的車子和嘟嘟車也比前天那條路的少很多。我沒有車頭燈也沒有自備手電筒，沒有車子經過時，四周漆黑和安靜得詭異，兩旁是蟄伏了未知的叢林。我當下即害怕又懊悔，只能勉強打開手機內建的手電筒替自己照明。

後來才知道，另一條路雖然繞了一點，但有路燈且車子經過得較頻繁，是相對安全的路線。如果還有第三次，就乖乖騎另一條吧。

因為那天天氣實在太差，根本沒有所謂的日出，還真的有了第三次。

10月28日，是我第三次的吳哥日出。一樣在四點多躡手躡腳起床時，發現同寢的法國男孩也正準備出發。法國男孩有點靦腆，跟一般熱情奔放的歐美背包客性情大相徑庭。一起走吧的提議還是我主動提出的。陪他先去旅館對面租了腳踏車後，已經是老鳥的我得負責帶路。因為他有照明燈，我決定騎回上次漆黑的路線。這次有伴又有照明燈，便也不再懼怕。

於是，我帶路，他照明。我還有著探路的功能，有時不小心騎到大窟窿處，便驚呼一聲以示警告，他也就得以避過，讓臀部少受些折磨。這一路，我們就是這樣互惠互利的。

第三次總算收穫最像樣的日出了。

吳哥的日出以視覺的角度來看，並不是最震撼或是最讓人屏息的。從心靈的角度來看，卻是絕無僅有的。

黎明時分的吳哥寺輪廓初現，在朦朧天色中抹上一層神秘的色彩。彷彿沉睡了千年，只待一線曙光將之從夢境中喚醒。那夢裡有繁華，有盛世，有戰爭，有瘟疫，有沒落。當冉冉上升的旭日將吳哥寺染成金箔色時，夢醒了，轉眼間百年已過，物換星移，大批遊客湧入，大家都在探尋吳哥經歷過的幻夢，對著每一處角落品頭論足。

四季更迭，吳哥寺每日重複這樣的循環，不停遊移在沉睡和夢醒中。

大概只有吳哥的日出，能帶給我們一種天地萬物緣起緣滅的心靈衝擊吧。